生命中的小过客,我常常想起你。
我和老公认识交往以后去他家里见家长,那时应该叫男朋友,见家长很尴尬。大家都是陌生人,因为一个人见面了,互相客气地打量,吃饭,聊天。看看彼此是否合眼缘,行事是否过得去,聊天也很容易变成尬聊……
抽个空我离开去了院子里,去看他家里养的那只狗。它是普通的土狗,黄色的皮毛,精壮的身体,黑黑的眼睛,湿漉漉的鼻头。我对它来说是个陌生人,自我进家门它就好奇地打量我,却没有朝我叫过。一般农村养狗就是看家的,陌生人进家门都会大声吠叫,而我感受到了它的温和,它好像知道我是特别的陌生人。
它趴在院子里晒太阳,我走去它身边可以不用找话题,甚至不说话,不笑,说实话我为了表达善意已经笑得有点僵了。
我蹲下来看它的眼睛,它抬眼看我,可能是我进家门时它的温和给了我勇气,想对它恶作剧,我直直的盯着它的眼睛,它有些不知所措,低下眼,一会儿抬眼发现我还在盯着它,它装作若无其事的扭开头,然后回过头又试探地抬眼发现我还在看它。它似乎觉得尴尬了,眼珠移来移去,最后抬起屁股走往院子的另一边。走出一米多远后,为了躲开我打量的目光,它屁股朝我的趴下,我笑了,觉得它很通人性。
我欠欠的又走它身边,到它前面蹲下,继续笑眯眯的看它眼睛,它躲开目光,然后偷偷抬眼发现我还在看它,我明显看出它的无语,哈哈。它不知道我到底想干嘛,也不知道该怎么让我别再盯它,又不能朝我发脾气,最后无奈的站起来跑出了院子。
最后我跟老公离开时,跟家里道别,没看到它,我觉得很遗憾。没一会他让我看车外面,狗狗竟然在车外跟着跑,它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它好像在送我们!我很惊讶,老公说,他之前上学的时候,每周末离家它都要跟着他到车站,然后再回家去,看来这次也不例外。到了村口它停下了,看着车跑远后,它在原地转了转就往家跑去了。
我真心希望它也是来送我的,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后来我们结婚了,男朋友变老公,第一年回老家过年,我第一次不在自己家过年,也看不到爸爸妈妈,心里感到很孤独。又见到了它,它还是对我很温和,似乎也知道我是家里的一员了,晚上,公公想把它从屋里赶回狗窝。它似乎知道家里有了新成员可以耍赖,它躲在我的身后,让公公抓不到它,家里人都笑说它成精了,还知道躲哪儿最保险。我和它玩了一会,还摸了它的黄毛,不光滑,有点短有点刺刺的,能感受到它的体温,能摸到它的骨头。它带给我一些开心和惊奇,缓解了我的孤独。
后来我们离开了家,工作也不能常回去,它和公婆在老家。然后旧村要拆迁,家里搬去了楼区,它好像不太适应,经常自己跑回老房子那里,晚上再回来,后来老房子也拆了,它继续跑回去,甚至能分辨哪片空地是旧址。公婆忙着装修新房,放松了对它的看管,某一天它跑出去后没再回来。
公公说旧村那边有很多拆迁队施工队,怕是有人把它抓走了,抓走也不要紧,让它看家也可以,但是他去找没找到,问人都说没看见,最坏的结果是它被人吃了……
我不相信,它对我那么好,对我释放善意,最早接纳我成为一家人,我们交流不多,就是很少的见了几次面,也没怎么一起玩过,但我很喜欢它,我相信它也喜欢我,我见过它警觉的朝人叫的样子,可它从没对我叫过。
我都不敢想那种可能性,希望这种可能性从不存在。
家里人没给它起过名字,一般就是唉,嘿的叫着它,我在心里叫它大黄。
大黄呀,十年过去了,无论你在哪里,你好吗?
我很想你。
我们还会有缘分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