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聊斋志异》之《辛十四娘》,眼前总会跳出一句诗: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
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渴望听到别人的真心话,得到他人的真心对待。
可偏偏,这世界能容下说真话的人,又有几何?
看似矛盾,其实想想也正常。大家渴望交人交心,那样才能活的安心活的踏实。
但人人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阴暗,谁也不愿意让这些阴暗付诸阳光,那不仅没了面子,更断了其功名利禄之路,这可是功名利禄之徒无法忍受的“耻辱”。
这决定了人类社会渴望真话的同时,又对敢说真话者,赶尽杀绝的痛恨。
《辛十四娘》讲的就是这样的故事。冯生自小不庄重,喜欢纵情饮酒。有一天,他见到了辛十四娘,一见钟情。经过曲折离奇的追寻,最终迎娶辛十四娘。
冯生有个同学楚公子,他爹是皇帝的秘书长。考试的时候,楚公子排名第一,冯生第二。楚公子大摆宴席庆祝自己的成功,席上,楚公子不仅炫耀自己的文章,还百般嘲笑冯生文章不如他的好。
酒醉的冯生忍无可忍,大声说道:“你今天得了第一名,真以为是你文章写的好?”一言已出,满座皆惊,看来大家都知道其中的原因。楚公子也明白冯生的意思,非常愤怒,于是两个人从此结下了梁子。
后来,楚公子灌醉冯生,以妻子杀死的丫环陷害冯生,致使冯生遭酷刑,而被迫承认,被判绞刑。最后辛十四娘以狐妖丫环设计,去取得皇帝信任而救下了冯生。
蒲松龄老先生借冯生因为说了实话而被下狱的故事,表达对说敢实话人的深切同情,对狗苟蝇营巴结逢迎之辈,以及趋炎附势社会风气的深恶痛疾。他借冯生最后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和楚公子一家被参被捕被杀的鲜明对比,阐明他呼吁建立让人敢说真话、能说真话、必说真话的良好社会风尚的立场。
不止蒲松龄,从古至今,呼吁人们容许真话的记载不少。最出名的莫过于周厉王弭谤,一个皇帝都听不得天下百姓说实话,动用巫师监督百姓,以杀戮去堵住天下人的嘴,这想法也真是让人出离愤怒,最后其落得个被驱逐而客死他乡结局,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公元前596年9月,楚庄王包围了宋国都城商丘,一连攻打了5个月也没攻打下来,眼看也就剩余两天粮草了,派子产去观察一下宋军情况,恰逢宋将华元也来窥视楚军。
两人相见进行了一番坦诚布公的交谈,却结束了一场恶战。
子产问:“你们城内情况咋样?”谁会想到华元如实回答:“我们已经绝食了,彼此交换孩子而食,劈开骨头做柴。”如此诚实的回答,听的子产那是一愣一愣的,我们大家也一定会想:这华元是不是饿傻了,怎么把真实情况透漏给敌人了?
发愣片刻,子产也对华元交了底:我们楚军也坚持不下去了,仅剩两天粮草了。
假遇假,乱象丛生两相害;真逢真,敬意互生双受益。子产为华元的真心感动,见到楚庄王,劝庄王退兵息站,少荼毒了多少生灵。
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其实,人性中最闪光的美,就是坦诚相见。